星生于赤血

星生于赤血

(The Star Born of Scarlet Blood)

评分:+6

6 次评分 (+6, -0) 5★

评分: +6+x

星生于赤血

影像记录


昨天的梦算得上有趣。像往常一样,我站在酒店楼顶喂海鸥。然而,眨眼之间,海鸥都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无实体的鼓着掌的手。我震惊地退后一步,伴随一阵咆哮般的欢呼,天空霎时变得血红。四周尽是拍手声与欢呼声。我试图逃走,逃回楼下自己的房间,但双腿无法动弹。我的腿被不断收紧的红色丝线绑在了一起。我试图叫喊,但一张嘴却开始唱歌。我重叠地用数种语言歌唱,直到被那些手推倒。我从边缘摔落,跌入红色的波浪中。我在下沉,视线逐渐模糊,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,是一个女人在哭泣。最后一刻,我看见一个东西掉落在遥远的水面上。然后梦醒了。

我的红色闹钟响起,叫醒了我,这是我最喜欢的宝藏。每天定时响起的特殊的铃声让我充满希望。我闹钟的铃声是独一无二的。这是我的宝藏,不是什么金银珠宝,仅仅是上了色的金属。我还记得妈妈把它送我的那一天,那时她出了城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。她对如此简单的一个事物露出了那样纯粹幸福的笑容……肯定影响到了我。从那时起,我就一直在寻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宝藏。我对食堂里人们讲述的故事毫不关心,因为我知道一个更好的世界,被称作地球的世界。

当我在做每日工作时(喂海鸥、打扫、检查鸟巢,这种常规的事),我想着我父母的事情入了迷。他们离开了地球那个天堂,来到这个地狱。更糟的是,他们觉得这里是个生孩子的好地方!我根本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想来这里!确实,地球上有地球上的麻烦和野兽,诸如鳄鱼、熊和富豪,但又不是每天都会碰到他们!我不理解,他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?他们在纽约区肉雨中被一个巨大的缝隙果冻杀死了,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们。为什么要过来呢?为什么?好像我是这里唯一一个在思考的人。

在检查鸟巢时,我找到了一个和梦里一样的箱子。箱子外面占满了血,但擦干净后应该能在内城卖出个好价钱。领主检查货物时告诉我应该直接把箱子扔回海里。他说那箱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真是个傻子。要不是我的房间差不多是白嫖的,我早就离开这个懦夫了。此外,我觉得这个箱子有些熟悉,它的气味类似在餐厅工作了一整天的我爸的味道。他总是有股血和鱼的味道,但我从来不讨厌。那时他是唯一一个屠夫,这是专属于他的味道。

对不起,又扯远了。我砸开了箱子,找到了五盒VHS录像带1和一片白色碎玻璃。我的父母以前和我讲过这种录像带,说它们让人得以窥见遥远的地方,甚至能永久地保存下某些瞬间。当然,他们只是为了满足我作为孩童的想象力才夸大其词。我没有VHS播放器或者电视……但我认识的人有。我在领主睡着时溜进了他的房间,找到了他的宝藏堆。那老头儿是从地球过来的,死守着任何来自地球的东西,但我做类似的努力时却从未支持过我。真是浪费了。

总之,我的日常和碎语到此为止。站在屏幕前,我的心砰砰直跳。这些录像带可能是任何东西!一想到它们来自地球,我的心跳得更快了。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。我会把音频的文本和注释记录在下面。


录像带1 “埃里 的五岁生 丨!!”

我小心翼翼地把第一盒录像带放进了播放器。我不能失去如此珍贵的基线史料。伴着一声轻响,录像带没入播放器中。刚开始,房间里一片寂静和昏暗。随后,咔哒一声,屏幕亮起,出现了一片热闹的景象。在一圈火光前,一个小孩在座位上上蹿下跳。不知为何,他看起来很眼熟。在他周围,扭曲的声音一遍遍大声重复着同一句话。

声音说:“生日快 !生日快 !生 乐!埃里 !”

歌一结束,那个小孩就开始吹那圆形的火,直到它们全数熄灭。随之而来爆发出一阵欢呼。视野外伸来一只手,从熄灭的火圈中拿出了一个圆柱体,然后另一双手开始切割它。突然,一声巨响,屏幕熄灭。我陷入了恐慌,以为机器坏掉了,幸好另一个场景及时取代了黑暗,才没让我的恐惧蔓延。

新场景展示的似乎是一片黄色海洋上的一个码头。远处,一头巨大的橙色鲸鱼搁浅在参差的尖刺上。从远处目测,尖刺和鲸鱼肯定比我的酒店还高。我之前并不知道基线有这么大的野兽。至少,爸妈都没告诉我。我正准备检查一下播放器有没有坏掉,但就在那时屏幕中走来了一个女人。她的脸不巧被噪点模糊了,但我仍然能从高糊的视频中很好地看到她的身形。她的衣服有很多层,打扮有点像内城的宪兵,但她的服饰更精致,构造更华丽。然后她开口,声音像第一部分中的合唱一样扭曲。

蕾奥拉:“你好,我的母亲或父亲……虽然大概率只是某个档案管理员。我是CC Excav Brass2的蕾奥拉·希斯罗,我正在记录我们挖掘鲸中庙的进展。鲸中庙是杰洛米亚在调查关于该区域缝隙果冻教团的传言时发现的。杰洛米亚跟踪一名据说是教徒的人进入鲸嘴,径直来到了一座大型缝隙果冻神庙的遗迹中,证明了该谣言的真实性。”

随后那个女人,蕾奥拉,调整了一下屏幕,可以看到一小群人正在向船上运物资。船很花哨,但看起来挺结实,但离得有点远我看不清。我希望录像带记录的过去能和我窗外的景色一样清晰,但我想但凡能看见就应当知足了。蕾奥拉继续说话。

蕾奥拉:“我正在为进入鲸鱼的旅程准备物资。根据杰洛米亚和侦查员的报告,神庙的大部分位于比心脏更深的地方,在胃里某处。幸运的是,鲸的内部被某些东西风干挖空了,这样进入胃部会容易一些。CC Excav Wish会帮助我们进去并建立基地,虽然我觉得我们并不需要额外帮助。应该最多一周左右就能完全清空遗迹中的所有工艺品和威胁了。”

屏幕又一次闪烁,切到了另一个场景。这次,我见到了山洞内的橘色沙漠。蕾奥拉又出场了,但仍旧被噪点遮住了。

蕾奥拉:“这地方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!杰洛米3说的没错,像沙漠一样……我是说,杰洛米亚说的没错。这里到处都是橘色的沙子。我们觉得这可能是鲸内部结构的灰烬,但目前没有证据。”

正当她说话时,两个人穿着长得像城郊巨型铜像一样的厚重潜水服走了过去,抬着一个装满货物的木箱。他们刚走过去时,蕾奥拉的脸短暂了显现了一瞬。她的眼睛像火炬一般闪耀着雄心与激情。我急忙倒带仔细看,但她又重新被噪点挡住了。也许我应当找一个更懂VHS录像带的人来解释一下。蕾奥拉讲述了她正在进行的这个任务,以及这个任务会如何让她出名。她说到她迫不及待地想成为节目中的明星时,她简直就像个孩子。她大概可以当演员的,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调查一座神庙。或许这是妈妈告诉我的那种电影。

视屏突兀地结束于一个静止画面,远处冰冷的石质金字塔矗立着。录像带1放完了。感觉像是只过了十分钟,但其实影片长达一小时。我又看了一遍,确保没漏掉任何东西,然后继续看录像带2。


录像带2 “沙氵 一日 斿!”

第二盒录像带的状况要好一些,但我仍旧很小心地把它放进了播放器。我立刻被金色闪到了眼睛。我吓了一跳,但眼睛适应后就认出来那个场景。屏幕上显示着一片充满生机的沙滩景象,穿着清凉的人们跳舞游玩。背景中的大海像天空一般,平静而湛蓝。后面有三个人拿着长长的盾状物跑进了水里,刚一下水,他们就开始骑在波浪上,堪称奇观。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海浪上的人们,直到屏幕聚焦到一个小孩,他脖子以下被埋在沙子里,在屏幕变黑前他哭了一会儿。

屏幕又亮起时,场景又变了。这次出现的是一个有柱子和雕像的巨大房间。雕像各不相同,但大都形似水母。仔细看能看到柱子上石质水母须上的雕刻。在整个地方从头到尾全是水母元素。一些拿着工具的人在研究,也可能是拆解这处遗迹。我很疑惑,但好在随后出现了熟悉的面孔。蕾奥拉和一个矮些的女人走进了画面。奇怪的是,蕾奥拉的脸仍被噪点覆盖,而另一个人的则一清二楚。事实上,另一个人的脸比这模糊录像中的其他部分都要清晰。我感觉好像可以伸手穿过屏幕抓住她。两个人交谈了几分钟,因为音质原因大部分内容都听不出。

蕾奥拉:“这是CC Excav Wish总队长克洛弗!打个招呼,克洛4!”

克洛弗:“你好,小家伙!”

蕾奥拉:“它不是活物。这是个机器,能录下我们的脸和话,像画一样以便以后使用。”

克洛弗:“哦……你好,小家伙!”

蕾奥拉沉默了几秒,然后又开始说话。

蕾奥拉:“Wish[无法辨别]额外的人手来帮我们。我们相信这座神庙内存有一件物品,如果正确使用可以使整座山悬浮起来。鲸和神庙就是这样上升到[无法辨别]。有了这样东西,我们就能建造浮城或是可以弑神的武器。[无法辨别]宝贵的物品。”

一个穿着华丽,挂满了锁链和锁的人走进了画面。他一出现,屏幕立刻被深红色噪点覆盖。好在尽管画面支离破碎,仍然有小段的音频。

挂着锁链的人:“去[无法辨别]是[无法辨别]的,克洛弗。”

克洛弗:“[无法辨别]。我好奇这次命运会[无法辨别]到哪里。我会[无法辨别]呆在这里,还是会被强迫[无法辨别]呢?”

随后音频完全被切断了。红色噪点持续了几分钟后,逐渐褪色为雪花屏,半小时后录像带结束了。我不禁好奇为何噪点会变红。或许这些影片中的噪点都是刻意为之?这次我没法重看视频,我太累了。红色闹钟显示已经凌晨三点了……我需要睡会儿,明天还要努力工作,不然领主更要生我气了。


录像带3 “我们的 昏 乚。”

在描述第三盒录像带前,我必须先提一下我的梦。我熬夜看录像带的那天,我做了极为恐怖的噩梦。我发现自己在录像带2中的神庙里,但我动不了,就好像我是一座雕像一样。我试着呼救,但挖掘人员无视了我,仍旧照常工作。但随后我开始动了,我走近一个工作人员,然后杀了他。我用手一次又一次砸他的颅骨,直到他的头变成地上血红的一滩。然后我看到了录像带中的其他人:被噪点遮住脸的蕾奥拉和魅力四射的克洛弗,而她们身后有一个恶魔正俯视着她们,皮肤惨白似骨。我被闹铃叫醒,一身冷汗。

一整天我不住地在想那个梦。为什么伤害工人的感觉如此真实?我为何还能感觉到手上冰凉的血在滴落?轮班结束后,我快速回到房间,开始播放第三本录像带。

屏幕立刻嗡鸣着亮起,蕾奥拉和一个男人一同站在石庙中。男人看起来极为沮丧,从姿势上来看,蕾奥拉同样如此。然后她说话了。

蕾奥拉:“我们遇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。我们被困在了神庙里,而我们的物资被堵在另一边了。”

男人接话。

男人:“两边各有一套深渊服,所以两边能汇合的。只要等着就行。”

接下来几分钟,录像被噪点覆盖了。重新能看清时,镜头正在晃动,似乎拿着他的人正在沿着走廊奔跑。晃动持续了几分钟,然后屏幕熄灭。黑屏期间,我听出了几句话,但完全分辨不出是谁说的。

声音1:“它在下沉!它[无法辨别]在下沉!我们得马上出去!”

声音2:“哪儿?我们能到哪儿去?”

声音3:“尽可能往高处去。到[无法辨别]上面去。”

黑暗中跑动的声音又持续了几分钟,随后又没了动静。我等了半小时左右,屏幕终于又亮了。在画面正中,镶嵌着无数钻石的王座上有一句带着白色面具的尸体,周围围着四个人,面色凝重。我认出当中有蕾奥拉和杰洛米亚,其他两个则不认识。那群人突然开始说话。

未知女性:“王座,肯定是王座。”

杰洛米亚:“能使神庙升起的物件?”

未知女性:“肯定是它。看这些[无法辨别]蚀刻,你不觉得很像缝隙果冻的语言吗?”

未知女性:“鬼知道坐上去会发生什么,说不定它被诅咒了呢?看看之前坐上去的这个人的下场!”

杰洛米亚利落地把尸体拉下王座扔到一边,白色面具落到地上。他坐到王座上,期待地皱起眉,然而什么也没发生。

杰洛米亚:“哪里有问题?”

蕾奥拉:“也许你需要戴面具?”

蕾奥拉捡起面具。瞬间,她的身体像残破的提现娃娃般颤抖,她的骨头随着她身体的每次扭曲刺破她的衣服。所有人尖叫着试图帮忙,但一接近她就被她扭曲的肢体打到。这场景十分恐怖,但我不能转开视线。大概过了30秒,她彻底戴上了面具。这一瞬间,遮盖她的噪点尽数消失。我能听到其他人对她喊着什么,但一切似乎沉寂了几秒。蕾奥拉推开杰洛米亚,坐到了王座上。屏幕被噪点覆盖,一直到录像带结束都是如此。

该死,怎么这么吓人?我没想到这是系列恐怖电影。要是第四盘录像也是这样的话我一点都不想看,但我觉得有必要看。我必须了解基线。只要这盘录像带含有更多基线的信息,那就没事。别再让我看这种噩梦场景就行。我估计即使我不愿意还是会看下去的,我猜测会这样。我必须得看。


录像带4 “埃 克的第8 氵 屮。”

屏幕非常模糊,但似乎展现的是某种戏剧。我只看过几次,都是小时候爸爸带我去内城看的。不管怎么说,录像里的似乎是由小孩演的戏剧。声音很刺耳,既是由于音质差也是因为演员不专业。故事很熟悉,但我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的了。按照我的理解,似乎主要内容是讲主角从天上掉下来穿越到异世界,使用闻所未闻的新方式解决问题,一举成为英雄。主角会给异世界的人们带来许多新科技,有一些我的收藏中有,还有一些目前还没找到(例如喷气背包、激光剑和宇宙飞船)。最终,主角会成为异世界的王者,承诺在那里建立永存的幸福王国。

总的来说这个故事挺好的,或许我可以写下来卖了赚点零花钱。正当我琢磨怎么处理这个故事时,屏幕突然转到了完全不同的画面。画面正中,蕾奥拉坐在录像带3中的王座上。她紧紧抓着面具,她的脸部已经变得一团杂乱,无法分辨内外,从那血红的一团里不知道哪里留下了眼泪。她的吐字缓慢而模糊。

蕾奥拉:“我是蕾奥拉·希斯罗。是我。我是我。我是蕾奥拉·希斯罗。”

整段录像里,她一直重复着这些信息。她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哭泣,挥舞着手,期间还说了几句话。

蕾奥拉:“我杀了他们……我亲手杀了他们……血色的狼藉。对,确实是你。不,我没有!滚出去!这是我的身体。不,这是我的身体,现在是我的了。已经是我的了,永远都是我的了!”

蕾奥拉:“一千个无面人串联着!在无声中向我的死灭王座哭泣!我们笑啊笑!是的,我们在笑!我们一起在舞台上狂笑!”

蕾奥拉:“这些幻觉……什么时候会结束?会结束的。一定会。”

蕾奥拉:“你一直想当舞台上的明星,像我一样,这注定是我们的角色!最盛大的舞台上扮演一生的角色!来吧,为观众起舞吧、扮演吧!不不不,把我的身体还给我!”

蕾奥拉:“我们是一体的。把面具戴回去,让我接管演出。我可以把你的梦想托在一盘星星上呈给你!这具身体有如此大的潜能,只要你让我接管就行!它能被塑型成任何东西,就像陶匠手中的黏土一样!眼睛更大一些!换个发型!胸部更丰满!天使之翼!一千双手和脚!这具身体是一块画布,乞求大师的画笔将其沉闷着色成奇观!让我来演出吧!”

三个小时,她一直在王座上流着血自言自语,最终她吐出几个字。

蕾奥拉:“妈妈……爸爸……杰洛米……克洛……抱歉。”

基线的人到底有什么毛病?那也太真实了。这就是他们的娱乐吗?难怪我遇到的基线人大多是疯子。我快要反胃了。我到底为什么要看着东西?我无法动弹,眼睛死死盯着她扭曲的尸体,我觉得我今晚睡不着了。还有一盒录像带要看,我看不下去了,我做不到。


录像带5 “虚伪的王”

昨晚我睡不着,所以我播放了最后一盒录像带。我一直能看到她的尸体坐在王座上,以及其它血腥的幻象。我不知道怎么消除这些念头。在我像鼓声一样的咚咚心跳中,我拿起了最后一盒录像带。与其它四盒相比,第五盒录像带几乎是崭新的,上面的不知用什么墨水写成的文字标记清晰可见:虚伪的王。把它推入播放器时,我感觉非常沉重,就像脖子上绑着一个锚。我倒在屏幕前的地上,看到屏幕在几十个场景间闪烁,然后停在了之前的王座上,不同的是地面和王座都悬浮在一片黄色的海洋之上。

蕾奥拉沾满血的扭曲身体坐在王座上,破碎的白色面具堪堪遮住她撕裂的面部,一度充满热情的眼睛如今呆滞而空洞。有数分钟画面一直如此,然后蕾奥拉开始用一种痛苦、空洞,但又熟悉的声音说话。

蕾奥拉:“梦见失落世界之人,因何求索?”

蕾奥拉从王座上站起来,能看到她的背部已被撕裂,变成了血肉组成的斗篷。她用残破的双腿向前几步,颤抖着走向录像机,

蕾奥拉:“埃里克……演出怎么样?你喜欢吗,这些定格的瞬间,熟悉的瞬间?”

她继续靠近,摘下来面具。面具下是我母亲的脸,和我多年前的记忆如出一辙。是她。

妈妈:“埃里克……亲爱的,回答妈妈……你想我了吗……埃里克?”

我试图说话,试图回答妈妈的话,但我只能哭泣。我的喉咙很紧,呼吸困难。水逐渐灌满我的肺,我闭上眼睛,向任何能听见我想法的人求助,但没有人回答。我跌入黑暗……陷入睡眠。

我被欢呼声惊醒。我躺在冰凉的石地上,呼啸的风声被四面八方的欢呼掩盖。我站起来,发现自己在一具新的身体里,更高,更虚弱,更苍白。我的衣服不见了,露出豆芽般的身体。我太专注于新身体,没注意到还有人。蕾奥拉坐在王座上,身前固定着一台录像机。她轻轻一点头,示意我靠近。我无法控制自己,一步步想她靠近,在她身前站定。

她挥手一指,命令我跪下,而我服从了。她对我说话。

蕾奥拉:“埃里克,在我们被粗鲁地打断之前,我问了你一个问题。我问你有没有享受这场演出,这段记忆小巷中的旅途,深入你的记忆和蕾奥拉的人生。”

我告诉她我恨这演出,我说我憎恶我所见的恐怖,憎恶对基线扭曲的描绘。她抬起手抚上我的脸颊,抬起我的脸。她不再是蕾奥拉,戴着面具的已经变成了一具由蠕动的黑虫构成的身体。它用我的声音对我说话。

吾王:“明星已就位……演出开始。”


随后我从梦中醒来。电视屏幕碎了,录像带也都不见了。我在桌上发现了那片白色玻璃片和一张用血写成的纸条。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手划伤得很严重,正在流血。我看了看闹铃,上面显示5:59。我等待着我最爱的铃响,分针不断向前走着,铃声却一直没有响起。

在寂静的房间里,我把纸条通读了一遍。

“埃里克,我的信徒,你已窥见了帷幕后的真相,你已看见了演员面具下的真容。你不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了。地球已不存在,唯余恐海——我们的舞台。你可以逃跑,逃避你的角色,但记住一件事:演员众多,面具后的视线无处不在。终有一天你会真正意识到这一点。那时,你会戴上自己的面具,走上舞台加入我们。演出必须继续。虚伪的王。”

我给自己包扎了一下,把碎玻璃片扔出窗外。我不能任由这件事影响我,我根本就不该看那些录像带,我就该听领主的话。这些梦太真实了。我恨恐海。

我下楼走到食堂,那里异常吵闹,有桌子前坐着一个熟人,是蕾奥拉。她是人群的中心,正讲述着她最近的探险奇闻。她面庞鲜活,声音快乐,毫无痛苦的痕迹,但她的眼神仍然空洞。一定是我盯着她眼中的赤色潭水看太久了,她开始回以注视。她笑着,轻轻一点头,示意我靠近……

除非特别注明,本页内容采用以下授权方式: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-ShareAlike 4.0 International license